上周,巴南李東捷先生剛滿52周歲。在他傢藏的舊物中,有一封信被視為彌足珍貴的寶物———是他出生前夕,他母親寫給他父親的。這封看似夫妻間普通的書信,不但記錄瞭李先生出生之時他父母的生活狀況,更在字裡行間留下瞭52年前,在為瞭各自的工作聚少離多的日子裡,一對“革命夫妻”是怎樣把自己的個人生活融入到火熱的時代,把加入黨組織作為自己人生奮鬥的目標。
親愛的二哥哥,我的親密戰友:
你終究按照自己的諾言去做瞭,我不知道心裡有多麼的高興,我感到這應該意味著一個新的開始,那就是自己決定瞭的就堅決去實現,不論在什麼條件下,二哥,過去這一點我們做得多麼差啊!
小結我認真地看過瞭兩遍,而且想瞭兩天,二哥,我感到小結是寫得比較真實的,但我有下面的幾個意見,你參考吧:
1.關於對個人英雄主義的檢查我認為究竟這一年對它克服瞭哪些?是怎樣克服的?這幾乎未寫到,這對今後克服這一毛病是沒基礎的,而特別是現在這一毛病還出現在哪些主要的方面,好好分析由於個人英雄主義的主導思想在工作中造成哪些嚴重的損害……
2.我認為你提到的由於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沖突時而不願意放棄個人利益,這一點在這一年我們在自覺和不自覺中在發展著呀!我心裡挺難受,我認為這一點主要是我造成的,我促使你更多地去考慮個人利益,這一年我們想自己的事想得太多瞭,而且常常離開瞭一個原則想到我們自己,當為瞭事業在有些事情上需要我們做出犧牲時,我們表現出來的不是心甘情願。前次我信上寫到檢查我們自己是否還在這一年產生瞭新的缺點,或者原有的毛病在發展著,我指的就是這一點呀!我希望我們做更深刻的檢查。
3.最主要的我認為你的小結是真實地暴露出自己思想上的東西,但是分析批判得少,你提到你存在的三點思想問題,但是產生的原因你沒有分析到,二哥,關於這些思想情結的產生,我建議你認真從對事業的覺悟,對入黨的動機再一次深刻地考慮一下……
4.我建議你是否把你的申請書和小結及時交給黨,表示你在今年爭取入黨的最大決心……
情書多談工作思想
看瞭這封信的開頭,仿佛與一般的夫妻或情侶之間的通信沒有什麼兩樣。在今天的讀者看來,這可能就是一封交流夫妻感情,討論他們生活安排的通信。然而再往下看,我們才發現,在這封妻子寫給丈夫的信中,絕大部分內容不是夫妻間的卿卿我我,而是革命同志間的談心與交流。
讀完全信,我們不禁感慨。與其說這是一對夫妻間的通信,不如說這是兩個“革命同志”在檢討與討論彼此在過去一年裡在工作和思想上的得失與感受,更像是用“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方式進行的一場對話。然而,它卻記錄瞭52年前那個火紅的年代裡,兩個青年人真實的心路歷程。
在李先生保存的老照片中,我們看到瞭他的母親當年的風采———系著腰帶的“列寧服”襯托出颯爽英姿,飄逸的短發更顯得樸實與幹練———這是上世紀50年代標準的“革命青年”的時尚打扮。李先生告訴記者,母親與父親的相識,是在1949年春天重慶學生“爭溫飽、爭生存”的大遊行的隊伍中,當時他們已經是黨的外圍組織“新青社”的成員。在重慶解放前夕,為瞭避免敵人的迫害,保存革命力量迎接新中國,地下黨組織把他們一起轉移到瞭巴縣(現巴南區)鄉下的一個中學。解放後,母親在一所中學裡教書,父親在公安系統工作。1953年他們結為夫妻,但由於工作的原因,卻過著牛郎織女般的生活。在那樣的歲月裡,寫信成瞭他們交流思想與情感的重要手段。
感情僅是片言隻語
在這封信中,我們也看到瞭這對革命夫妻的浪漫情懷———
我多麼感激你給我搜集的格言諺語,真的,真的非常美,有好些都引起瞭我的深思,但二哥我更感激你對文學的熱愛,我感到莫大的幸福,正是這些鞏固瞭我們的愛情,使我相信我的二哥是深深(“深深”兩字下加瞭重點符號)地愛我,驅散瞭我那些傻頭傻腦的念頭,你不明白,我隻要想到我唯一的二哥是那麼深那麼深地愛我,我的血就在激流,有一種不可言語的力量,連傷心的事也變得不傷心瞭,困難也不可怕瞭,就是面臨著死亡我也心甘情願瞭呀!
我不多寫瞭,真把我寫累瞭,我們的孩子還沒有出世呀,真使我等待得著急,可能是這兩天瞭,孩子的爸爸,你能回來嗎?告訴我最近你能回來嗎?
那是一個激情燃燒的歲月,同時也是一個物質相對匱乏的時代。在他們的生活中,似乎沒有更多的物質上的索求,但對於精神生活的追求,卻使我們肅然起敬。在這封信的最後,年輕的妻子再次表達瞭她的理想與決心——— 這一年我自己一定是要以最大最大絕對的努力爭取入黨(當然不是說隻這一年,不是,是永遠為爭取做一個合乎標準的黨員而努力)但是我的同志,我的親愛的同志呀!我真的也把你是否能入黨的問題當做我自己是否能入黨的問題那樣看待,真的,真是那樣,二哥,我一定要對你盡最大的幫助,你相信嗎?
記錄:記者李煉
講述人李東捷(公司職員5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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