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 你好。見字如面。
我現在在接受醫生的治療,已經取得瞭一些進展,相信不久的將來。我就可以順利出院瞭。相信到那個時候,我又和以前一樣有喜怒哀樂瞭。
這都是你的功勞。
剛遭遇車禍的時候,我隻記得自己被撞出去的姿勢和《七龍珠》裡孫悟空被動動波擊中時一樣,難看得和“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一樣。然後,我著地瞭,就伸手不見五指瞭。
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而你和媽媽在床邊哭泣,我卻沒有一絲的感覺,隻能安慰你們幾句說我沒事兒。
你們卻分明已經發現瞭我的變化。因為以往的我,會笑嘻嘻地說,“這點兒傷算什麼,咱是從大風大浪裡闖過來的。別哭瞭,好不好,那我也哭瞭。嗚嗚嗚……”然後,我就真的哭瞭,源於你們——我至親的人對我的關心和愛讓我感動。
可從那天開始,我失去瞭感動。仿佛萬事萬物均與我無關,就像泰山頂上一青松,任它風吹雨打,我自巋然傲立。不再傷春悲秋,不再因為文字、影象而歡喜或傷悲。似乎在冷眼旁觀這個世界,正應瞭那句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好象有點神仙的味道瞭,跳出瞭悲喜。
奶奶說,“這孩子毀瞭,不知道哭,不知道笑,簡直就是一個帶發修行的人啊,這麼下去可怎麼整呀。
可是你們卻不允許我這個樣子,因為沒有感動根本就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想瞭無數的辦法來讓我感動:帶我到我們相識的地方,說起我們之間的趣事,讓我看曾經讓我前仰後合的喜劇片和讓我哭得稀裡嘩啦的悲情片,給我講各種感人的故事……
隻因為你不放棄我。為瞭讓我恢復回來,你帶著我走遍瞭灑下我們歡笑和淚水的每一個角落。就為瞭讓我找到曾經的笑和淚。
當這一切無濟於事時,你流淚瞭。然後開始采取極端的做法,當著我的面用針紮自己,來刺激我的反應。你每紮一下自己,我的心就痛一下,胃也跟著痙攣。我一次又一次地阻止你,但你堅持這樣做,直到鮮血佈滿瞭你的雙手,人說十指連心,我知道你的心一定很痛,不然你的血怎麼那麼紅,紅的那麼鮮艷。可是你知道嗎,你的手也連著我的心呀。
我很悲傷,很心痛,可悲傷的表情卻怎麼也出不來,更沒有淚水。
我自己知道,再這樣下去,你會更加努力的摧殘自己以讓我找回痛苦悲傷的感覺,重新成為擁有七情六欲的人。
所以,我選擇瞭離開。找到瞭一傢精神病院住瞭進來。嘗試理解他們的喜怒哀樂,更為瞭找回自己的喜怒哀樂。每天我都想給你打電話,可是我不恢復出個樣子來我無顏面對江東父老。
那些患者把我當成和他們一樣的人,每天和我說笑,遊戲,打鬧。他們經常不由自主地笑個不停,或者哭個沒完,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讓我真正瞭解瞭他們的內心世界,心情也跟著他們的情緒起起落落。
就在剛才的夢裡,我夢見你渾身是血來找我,哭聲很淒厲。我回想你這一年來為我所受的痛苦。我哭瞭,痛痛快快地哭出來瞭。哭過之後,我笑瞭,因為我又可以好好地愛你瞭,可以陪你一塊品嘗人生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瞭。
我又成瞭從前的我瞭。我先把這個消息告訴你。隻因為,和你相處瞭這麼長時間,你一直期待我說的那三個字,我一直不願輕易說出口。
今天,我無論如何也要說——梅,我愛你。我不求天長地久,隻求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和淚水。
那淚水也是甜的,隻因其中有我們之間的愛。
我出來的時候沒有帶手機,現在在護士辦公室給你發的E-MAIL。我明天就回傢,我們老地方,不見不散。
你的無尾熊深夜上